那一天是像平常一樣的日子,風吹在臉上舒服的感覺他還記得。
「少爺!少爺,您的手機和書包。」身穿女僕裝的優蒨衝出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面前的主人。
「謝了,小蒨,沒有妳我該怎麼辦?」他半開玩笑地說,伸手接過鑽入車裡,揮揮手跟庭院的管家們再見。
「女僕裝噢。」嘖嘖,這嗜好。
「那不是我決定的。」他大翻一個白眼,「別打斷我。」
「少爺,下午見。」司機老李是個豪邁的大哥,他對他微笑揮手,然後跟著眾多學生一同往校門走去。
他和校門的警衛教官道早,往自己教室方向走,然後是個大大地衝撞,「唷!sunny,好兄弟---」
「嘿,black,你今天比平常晚哪。」他看見死黨勾著他一邊肩膀搖頭,「嘖嘖,受歡迎的男人總是被纏住,好不容易脫身。」
他故意仰頭張望,「哪個瞎了眼的啊?」然後笑著避開對方送來的拳頭。
「最近好無聊。」旁邊的友人大嘆。
「期末考不是要開始了嗎?」他說,然後看見black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,「oh shit!兄弟,天阿!你居然提起這種事。」
看來他完全忘了___不然就是根本沒準備,也許兩者都是。
black和他選同樣的課程,所以他們常一起行動,偶爾會加入幾個不同的女孩,「欸,若蘭呢?」今天難得沒看見她,black先是抓抓臉、眼神閃爍,「我們吵架了。」
「怎麼發生的?」
「唔˙˙˙˙」
「噢,別告訴我你又花心了。」black擁有富家公子的氣質,深咖啡色的頭髮搭配一雙褐眼和玩世不恭的笑容,非常多女孩子愛慕他,但他同時也早就訂婚了,他們總是先締結婚約,
「我還是會娶她阿。」
「真是的,你明知道她的心意,她是真心愛著你。」和一般聯姻不一樣,black家和若蘭家是世交,他們打小玩在一起,絕不陌生。
「哼,你倒好,你家人都沒先幫你物色好,你可以自由選擇哪。」他指了指附近有許多偷看的女孩子,有這種黃金單身漢在此,每個想當鳳凰的女孩當然會緊盯。
「我猜就快了,可能是明年生日。」父親之前難得從國外回來,在飯桌前提過他差不多該交個女朋友之類的。「我媽最近也開始常和一些千金家往來,我猜她想自己鑑定。」
「哇,兄弟,你的自由也不過到此了嘛,要不,在最後找個自己喜歡的?共有的回憶也挺浪漫阿。」black舉高手,「我推薦校花白楓玫,雖然人是冷淡點,
但可是全校美人排行第一搶手貨喔。」
他笑開,「都說搶手了,你還指望我?這標準太高了吧。」白家千金阿,他看過她,總是文靜散發著獨特的氣質,很多不正經的傢伙看見她也會比較收斂。
「那不然全校第二,林亞織,著名的活潑朝氣,人非常好相處,不過據說她拒絕的人也是最多的,她好像只想和大家當朋友。」black拿出他的花名錄一一點名。
「夠了兄弟,這是緣份問題,不是聯誼。」他適時地打斷對方準備一長串的名字攻擊,「何況我也不是很確定。」
「不確定甚麼?」他收好自己用心收集的資料,看見晴天望著遠方不知在思索甚麼,「欸,發呆喔?還是看見美女?」
「沒甚麼。」他說,並且加快腳步向前走。
那天跟平常一樣,他們中午在食堂吃飯,下午繼續上課,唯一的插曲是在準備放學前一堂課。
他被一個害羞靦腆的女孩叫出去。
「咻---」black欠揍的給他一個曖昧的眼神,他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拳,然後慌忙地跟上女孩的腳步。
「那個,學長我____」她攪動手指,忐忑不安地望著他,她的眼神炙熱幾乎延燒著他。
那個下午他收到一封充滿情感的信,和一包女孩親手做的餅乾。
「不賴耶,兄弟,下次來個雙人約會吧?」black在旁邊督促著叫他拆信,他把信完整地收進書包,然後將餅乾送給座位附近的同學。
black瞪大眼,「我有時懷疑你是gay欸。」他在一旁不可置信地說,晴天只是苦笑,對他來說現在還不是時候,他認為感情這種事不需急於一時。
他走在綠茵大道上,抬頭看蔚藍的天,手機鈴聲在口袋響起,他接起「喂,藍天,有事嗎?」藍天是小他兩歲的親弟弟,他們就讀不同的學校,這時候會打給他這可稀奇了。
black早退了,據說是家裡有事情,他想八成是李若蘭拿出家族逼他斷那些藕斷絲連的情緣。
在放學的時間大道上充滿學生,有一起說說笑笑的、講手機玩i pad的、還有一些較用功的學生拿著書本默背,他收起手機,不顧眾人吃驚目光往校門口急奔過去。
老李盡職的已經在門口等待,他站在車門旁對他微笑。
「嗨,老李,到藍天的學校,快一點。」
他說,在老李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搶先一步坐進後座關上門,「快點,藍天的學校。」他催促。
「是!」
藍寶堅尼在路上飄著,他喜歡這種充滿速度感的跑車,雖然母親不滿意,而且這種車還是適合他這種年輕人來開會更順暢帥氣,但她堅持要有司機,他只好忍愛。
「藍天少爺出事了嗎?要不要跟總館還有凡天少爺聯絡?」老李當了他們家的司機二十幾年,早把這群孩子當自己的孩子看,晴天搖頭,「還不確定是發生甚麼,哥哥那麼忙,我不想打擾。」
凡天大了他四年,早已是幾家公司的龍頭的他,平時鮮少回家,偶爾回家也只是冷淡地問候,他們之間並不親暱,可以說是生疏。
不想打擾只是藉口,他無法忍受和哥哥單獨相處,那種沉悶簡直把他逼瘋。
「少爺,到了。」
藍天的學校是住宿制,豪華氣派的大門在他面前,此刻前面站著一位的少年,白皙的皮膚濃密睫毛下藏著一雙蔚藍大眼,此刻淚眼婆娑,「哥。」
「哇哇哇,藍天,怎麼回事?」他連忙上前確定對方身上完好無傷,藍天卻緊緊地抱住他的二哥,「晴天哥。」
「好了好了,跟我說說吧,你要回車上還是回家?」他拉開對方的擁抱,那雙大眼底下是憂鬱,白金色的髮絲凌亂,他咬著下唇不肯回答,只是倔降地望著他。
然後藍天擦乾眼淚,一隻手仍緊抓著他的衣襬,「我只是,只是想你而已。」
他皺眉。
「是嗎?有事要說欸,被欺負還是不適應住宿?跟我說,我會立刻去幫你搞定。」哪個家族敢這麼不識相踏到他們家頭頂上來?!一定是不要命了,要是讓他發現˙˙˙˙˙哼哼!
他搖頭,咬著下唇的牙齒鬆開露出一抹亮眼的笑容。「晴天哥,我沒事,真的是想見見你。」
「我怎麼不知道你現在還這麼愛撒嬌?」他懷疑地盯住他。
「唉唷,我真的真的真的沒事啦!快回家吧!人家偶爾也想看看你不行喔?」他特意地強調,並且把他讓愛操心的二哥推到車子邊,「老李,辛苦了,送我哥回家吧。」
「是,小少爺。」
在車門關上他還是不放心的望著他的小弟,「別擔心。」他微笑對他說。然後目送他們離開。
「呼___」他鬆口氣的倒在後座,「沒事就是好事,少爺。」老李從後照鏡對他說。
「我知道。」他閉上眼睛,昨晚有點晚睡,等等回家練習完鋼琴後先小歇一會吧。
原本他還在半睡半醒間遨遊,突然的急煞車讓他重心整個往前,「哇______!!」他用手抵擋衝力的地方在疼痛,「少爺,對不起!沒事吧?」老李的聲音雖然顫抖但是鎮定,
「我們跟別台車擦撞到了,我先下車去看看。」
他點頭,掙扎的從座位底下爬起,「沒事,老李,你去看看。」他的聲音壓抑著痛苦,回家鐵定會青紫一大塊。
在他正釐清頭緒時,左邊車門突然大開鑽進一個理平頭的兇神惡煞,接著是右邊車門坐進一個流氓似的傢伙,「你們___」他還沒說完立刻被罩上一塊黑布,他掙扎,
但兩個男人的力氣明顯拼過他,他的手被縛,只能感覺到車子一陣晃動又啟動,
「你們是甚麼人?」綁架犯嗎?他心裡一邊猜測到底是大哥公司的敵對,還是窺視錢的惡徒。
「給我安靜,大少爺,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對你好一些。」其中一個開口說話,他判定是開車的那一個。
他覺得車子在九彎十八拐中往上,他心裡描繪出一座深山,而他們的據點在隱密偏僻的地方,他想,那會是等下他要去的地方。
「你們把老李怎麼了?他家中還有一個小女兒要養。」
「沒怎樣,扔在路邊等死罷了。」這次開口的是右邊的男人,他的口中充滿兵榔味。
他暗自祈禱老李平安,並且已經把他被帶走的事告訴全家族。
車子停妥,他被拉扯著下車。樹木的味道、草地露水的味道,他想他猜得沒錯,腳被甚麼東西勾到,他向前跌進一大片濕潤的草地,「幹!給我起來。」有腳踹向他,那幾乎讓他疼到昏倒,
就算平時有接受過訓練的身體畢竟還是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。
他苦笑,學習一堆防身術、劍道和武功,此時沒一像派得上用場,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被拖著走,「喂!抓到了,齊家二少。」他粗魯的掀開黑布,刺眼的光線讓他閉上眼。
「靠,長的挺不錯的,沒錯,是他。」裡面一個聲音回應,在他準備看清楚時又被罩上,接著他被拉著走過房間,左轉左轉再右轉,直走,然後是一段往下的樓梯,地下室。
在面罩被重新拿掉後,他看見自己的囚室,黑暗而潮濕,天,這就是他以後要待的地方?這真難以忍受。「滾進去。」一隻腳幫助他的行動,他怒目瞪視。
「你最好祈禱你父母願意付錢。」
果然是為了錢,混帳東西。
他被關在這個小地方,他張望著自己的新窩,感嘆連光線都這麼微弱,他想選個好位置等待自己的命運時聽見細小的呼吸聲,他征然,有人!
「誰在那裏?」他看著角落的黑暗詢問,沒有回應,但他就是確定有人和他關在一起,「嘿,你怎麼來的?」他讓自己保持和善的語調,然後聽見哼氣聲,「果然有人,」他舒緩緊張的心情,
至少這裡有同伴。
他沒想到的是那居然會是個女孩,她冰涼卻細緻的肌膚停留在他的指尖一瞬,他清楚感覺到她的恐懼。
她的聲音和她一樣冷然。
他脫下上衣,一個男人不該讓女孩子光著身體,尤其這裡是那樣的潮濕濁悶。
他靠近她時聞到濃郁的血腥味,天阿!他們對這女孩做了甚麼?!他咬緊嘴,不敢讓自己的驚訝洩漏。
她的聲音變得細柔,「謝謝。」他感覺自己起了雞皮疙瘩。
他和她聊天,簡單的互相介紹,聊他的家族,聊百貨公司的新商品,女孩的聲帶似乎受損,多半只是簡單的回應,在接近傍晚時他聽見鐵門的鎖鍊解開的聲音,他想晚餐總算來了,
但女孩卻緊繃起來,粗重的喘息證明她的害怕,那鐵定不是吃的,他想。
他起身,擋在他們之間,問著無關緊要的話,但女孩卻略過他的身邊,全身赤裸,他簡直替她害躁而男人猥瑣的言詞證明他的想法,那群禽獸!他在心裡大喊。
他想衝上前去抓住女孩的手拉她回來,想對著這群變態破口大罵,但他的動作卻因為女孩的回首而停滯,就著鐵門外的光線他看清楚她。
那是如此美麗的一張臉,黑色的捲髮批散在兩側卻不影響她的整體,那雙黑眸深深地望進他的心,紅腫的嘴唇看起來傷痕累累卻讓她更為誘人,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的互相看著對方,
直到門口的男人很粗暴的帶走她為止。
「喂!!!!」他衝撞到鐵門前,用力的仿彿肋骨要斷裂,「禽獸!變態!你們這群有病的傢伙!」
他的吼罵被叫聲打斷,斷斷續續的還有女孩的哽咽,他聽見好幾個男人在歡呼,好像強暴一個女孩子是如此值得榮耀的慶典。
他往後倒在角落,他狠狠地抓住耳朵,然後放下,不,他怎麼可逃避?那女孩願意直接面對她的命運,面對這噁心殘暴的地獄,他怎麼可以躲在這裡假裝沒事?
他再度衝向門,「小希!!!」他大叫,「小希!」用盡全力地,一聲又一聲,「小希,小希,小希!」叫喚她的名字,叫喚奇蹟。
他聲嘶力竭,他越來越聽不見予希的聲音,他突然感覺到恐懼,另一邊的門總算打開,他看見她,被兩個人拖在地上,失去知覺,她變得更糟,傷口增加,頭髮更亂。
「你們這群噁心的變態!」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扭曲,管他的禮儀去他的禮貌,在禽獸面前不需要偽裝紳士,「骯髒的禽獸,不,你們比禽獸更不如。」
他們了無興致的沒理他,「滾開,我要開門。」抓著予希的男人用腳踹鐵門,他只能後退,他要要回她,「哪,你也可以試試看,不介意我們用剩的吧?我想少爺們應該有更好的口味,
但我們這邊只有這種的。」
那男人的頭朝女孩點了下,他覺得自己都氣炸了。
他大力的把她扔向他,晴天飛撲過去接住她癱軟的軀體,「還有,你的晚餐,我們這邊也只有這種貨色,當然,如果錢很快寄來的話我們會吃得比較好一點。」
男人將硬麵包丟過去,他接住了,然後是一杯清水,他放在門口地上,他怒目瞪著他關上鐵門,然後低下頭,予希傷得很重,全身是傷,她的體溫太低了,
他撿起女孩脫下的他的襯衫為她穿上。
「小希,你安全了,妳在我這邊,妳沒事了。」他喃喃自語,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已說。
在準備為她扣上扣子時,他看見那些還在流血的傷口,他低下頭去,用他的嘴為她消毒,舔拭掉那些沾上灰塵的血,他輕柔的抱著她,感受她的心跳變得穩定,臉色終於有點紅潤。
他發自內心佩服她。
那個夜晚是他第一次失眠。
早上下過雨,他聽見雨水滴滴答答的回音,看著自己懷中女孩安穩的睡臉,他覺得平靜,這個女孩在這裡多久了?她家人有為她找尋過嗎?她為什麼會在這裡?
他的腦海充滿疑問,對於這個迷樣的女孩。
在晴天忍不住打盹的最後,他因為太靠近女孩的臉而看見女孩顫抖的睫毛,接著是矇矓疑惑的黑色瞳孔,他試著喚回她的神智。
他看見女孩眼裡建構出的警惕圍牆,和僵硬顫抖的軀體。
「你看見他們對我做的,這樣你還敢碰我?」
不,我只看見妳有多勇敢而美麗。
他知道她的喉嚨為什麼總是這樣的沙啞,所以他將水留給她,他喜歡她的聲音,喜歡她有點刺的個性,他看見女孩滿足喝水的模樣,看見她閉上眼享受水的滋潤那般放鬆的面容。
看見她的純潔。
他喜歡看她對自己走神,喜歡和她鬥嘴讓她忘記自己身處何處。
他佩服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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